第(2/3)页 内阁首辅申时行,望着那堆积如山的奏章,心急如焚。 他对着宫门方向,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绝望:“陛下!六部尚书空缺过半,天下布政使、知府缺额九十余员!国事将要崩坏了啊!” 中央的瘫痪,如瘟疫般迅速蔓延至地方。 “吏部、户部,长官之位悬空数年,官员的任免考核,早已停滞!” “地方州府县衙,因无官任命,大门紧锁,百姓诉告无门,流亡日众!” 权力的真空,催生了最疯狂的野心。 官僚集团内部,以乡土为纽带,以利益为驱动,分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大派系。 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东林党,他们标榜清流;另一派,则是在斗争中依附皇权,由齐、楚、浙籍官员组成的齐楚浙党,他们更懂得如何揣摩上意,迎合皇帝。 两派围绕着“立太子”、“矿税”、“边防”等一切议题,展开了不死不休的撕咬。 “矿监税使,与民争利,**殃民!”东林党人义正辞严。 “此乃为陛下充盈内帑,以实国库!”齐楚浙党立刻反唇相讥。 同一件事,今日东林党占上风,便是“是”;明日齐楚浙党得了势,便成“非”。 朝令夕改,国策混乱,整个帝国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。 斗争的烈火,最终烧到了官员的任免上。 “京察”,这个本该考核官员优劣的制度,彻底沦为党同伐异的屠宰场。 每一次京察,都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清洗。 吏部尚书孙丕扬,一个本该清正的东林党人,被这无休止的派系干预逼到了绝境。 为了所谓的“公平”,他竟发明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选官方式——“掣签法”。 在吏部大堂,他当着所有人的面,将候选官员的名字写在纸条上,放入一个竹筒,然后像个庙祝一样,摇晃着,抽出一张,定夺一个知府、一个县令的归属。 当第一张签被抽出时,堂下死一般的寂静。 所有人都明白,从这一刻起,十年寒窗,满腹经纶,都抵不过那虚无缥缈的运气。 吏部选官的根本制度,彻底崩塌。 官员们不再相信制度,他们只相信派系的力量,相信黄白之物的能量。 “非派系不能为官,非贿赂不能成事!” 政治的腐坏,如同深入骨髓的剧毒,让这个庞大的帝国,从“半瘫痪”一步步滑向了“不可逆转”的深渊。 在与文官集团的激化对抗中,万历皇帝朱翊钧愈发依赖他身边的另一种力量。 宦官! 他们是皇帝的眼睛,是皇帝的手脚,是皇帝延伸出朝堂之外的皇权触角。 司礼监的权力,在这畸形的时代里疯狂膨胀。 “批红”,那本该属于皇帝的朱笔,落入了宦官之手。 他们代替皇帝批阅奏章,他们的意志,在某种程度上,就是皇帝的意志。 一个“内官与外廷分庭抗礼”的恐怖局面,已然形成。 这为日后那个颠倒乾坤的魏忠贤,铺就了一条通往权力之巅的血腥道路...... 公元1620年,万历四十八年七月,那个怠政三十年的皇帝朱翊钧,终于走完了他的一生。 八月,他那个苦等了半辈子的长子朱常洛,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位,是为光宗。 第(2/3)页